蛋疼不再的韩寒
2018-01-19 05:42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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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 轩辕问非

【一】

韩寒谈教育了。以前韩寒有没有谈过教育,有没有谈过中国教育,我完全不清楚。主要原因是韩寒的作品我读过的不多,也就看过几篇博客时代作为公民的韩寒写的杂文。至于韩寒的小说,我本人基本没有读过。

当然,这与作品的优劣及文学水平真没有任何关系,而完全出于我个人的阅读偏好。比如,我一直不太喜欢读那种特别年轻的作家写的小说,这里的特别年轻指的是三十五以前。我觉得,作者在生活阅历上的丰富与沉淀,对作品的影响至关重要。而我则更愿意阅读那种如老木匠师傅般慢工出细活类形的小说。

【二】

韩寒谈教育,谈的是他对教育的看法,准确地说,是对当代中国教育的一些理解。这件事突然让我想起两个字,准确地说是一个词语,这个词语也是我本人最为喜欢的网络用词之一,它言简意赅通俗易懂,在使用上往往产生一种“只可意会”之绝妙,它就是:蛋疼。

我为什么喜欢蛋疼一词呢?说来有点废话,但其实很简单。按我个人的理解,蛋疼除了有着无聊、无奈、吃饱撑着、多管闲事…等意思之外,蛋疼更多还是一种精神。蛋疼精神指的是,在扭曲折叠的时空里,对坚守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一种放任与自嘲。而这国这时代,没有一点蛋疼精神的话,很难不走丢自己。

因此,大伙千万别误会,由谈教育而想到了蛋疼,并不是说韩寒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。恰恰相反,我倒是觉得,今天的韩寒肾疼不疼我不知道,但肯定已经不再蛋疼了。在很多人的记忆里,蛋疼的韩寒叫公民韩寒,但那已经是七、八年往前的事了。至少在2012年以后,韩寒成了纯粹的韩车手、韩导。正如,公民韩寒在他的成名作《杯中窥人》中谈到的李敖,五十岁之前的李敖,与之后自封李大师的那个老头已完全是两回事。

【三】

其实做一个纯粹的导演或车手也挺好的,毕竟谁的蛋谁知道,谁都无权要求他人必须蛋疼。然而有人偏不。韩寒谈了对教育的理解,表面上看,无非谈了一些很现实的问题,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。但如果你稍仔细琢磨,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。韩寒在文中阐述了这样的两个观点,我把原文归纳了一下:

一、“现行的教育制度包括高考制度,肯定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,也有很多需要改进之处,但没有一个制度是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,对于大部分人来说,它有着基本的公平。不谈每个省或者不同民族的录取分数问题,好的大学基本上是对所有家庭敞开的。应试教育有很不足之处,更不应被歌颂,因材施教的时代也迟早会到来,但它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一定会存在的。”

二、“对于大部分普通家庭来说,根本没有必要去羡慕美国,英国的教育体系,而应该庆幸在中国。我们国家各种阶层壁垒还没有完全清晰,只要你够努力,还是有很大概率去冲破次元壁,去到更高的地方……在中国努力学习,努力工作,进好的大学,学更多的本事,最终改变生活,改变家族命运的可能性,一定比在发达国家要大得多。”

【四】

可能有人会说,为什么要仔细琢磨呢?不琢磨不就简单了。非要这么说也行,但请不要忽略了,韩寒可不是普通人,曾经的意见领袖,今天的撸起袖子领跑者,微博粉丝四千多万,什么概念?几乎相当于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人口。还有不少隐形的编外粉丝。试想,他的态度会影响多少的受众?

谈到教育制度与高考,用韩寒自己的话说,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,它有着基本的公平。”然后接着说,“不谈每个省或者不同民族的录取分数问题。”先强调公平,却又避而不谈最不公平之处,这有点象开车,速度快的时候可以直接从3挡挂到5挡。当然,这一段文字当中,最重的还是前面所说的:“肯定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……但没有一个制度是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。”

这个逻辑的套路我们都很熟悉吧?比如,全世界哪都有腐败,所以腐败是可以接受的;没有绝对的司法独立,所以不独立是可以接受的…等等。有这么一个说法:“如果强奸无法避免,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!”我在此无意去评判这句话。我想说的是:是的,闭眼享受可以是个人选择,但并不意味着强暴是合理的、可以接受的。更可恶的是,作为站在边上的人,谁都无权去开导被害者,让她认为强暴是可以接受的,这很无耻!

【五】

谈读书与前途的问题,韩寒说:“根本没有必要去羡慕美国,英国的教育体系,而应该庆幸在中国。……在中国努力学习,努力工作,最终改变生活,改变家族命运的可能性,一定比在发达国家要大得多。”韩寒的这段论述让我想起了这么一种说法:如果说当代中国确实出了人材,那肯定不是教育的功劳,而是这些人有着极好的先天禀赋,令他们在中国教育的残忍摧折之后,仍然能够保持极强的好奇求知欲望和想象力。

如果说上一段是“差答答的撸起袖子”,那么,这一段就成“赤裸裸的向同志看齐”了。我想问一下韩寒:在一个信息传播严重受限的国,一个坐井观天是必然态势的环境里;在一个奴性弥漫的社会里,一个万物为刍狗的时代。你凭什么认为改变命运的可能性比在发达国家更大?而这个问题,获得2017年体操世锦标赛全能冠军的美国华裔女孩摩根·霍尔德最有资格回答,因为她当年就是中国广西梧州的一个弃婴。

韩寒说:“…应该庆幸在中国。”这话有很重的带鱼味,出于对公民韩寒残留的记忆,我就不回应了。至于那一句:“我们国家各种阶层壁垒还没有完全清晰。”我想说的是:阶层壁垒看似没有完全清晰,那恰恰是因为权贵阶层已固化,非权非贵的苦逼们看起来都一个鸟样而产生的错觉。

【六】

对于砖痔极拳,我从来都用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。但对于没有掌握公权力的人,除了鱼儿、花儿之类的裸奔者以外,我也从来都尽可能的不这么做。对韩寒也一样。

我宁愿尽量去相信韩寒是发自内心的谈自己对教育的理解,只是随着时光流逝,年龄的增长,变世故了,活成犬儒了。如果真如此,那就验了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判断,也是我的一点粗浅的认知:在一个自由与公平正义都无归属的时代,抵抗犹如逆水行舟,放弃了抵抗,你并不能独善其身,而是终究会沦为犬儒。至少,抵抗留在心里。而对于韩寒,我真心希望我的判断没有错。即便韩寒蛋疼不再,即便当年所谓的公民韩寒如周立波一样,也不过只批评能批评无风险的现象;因为韩寒同志身份一旦爆光,对青少年无异一剂毒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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